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

3 月 4 日

  我今天有考是。我想我书了他们现在可能不要用我了。我安照他们说的在午饭时间去尼姆教受的办公室。他的密书代我去一个门上写着精神部的地方。那里有长长的通道还有许多小房间里面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在一个房间里面有一个很客气的人。他有很多白色的卡片上面有墨水到在上面。他说坐下来查理放青松坐好。他穿着和医生一样的白色长衣服。但我想他不是医生因为他没有叫我张开嘴巴说阿……他就只有那些白卡片他的名子叫伯特。我望了他的姓因为我记不住。

  我不知到他要做什么只能好好地坐在椅子上就像我有时后去看牙医一样。但伯特不是牙医他一只叫我放青松可是我就一只害怕因为这表示会很痛。

  然后伯特说查理你在这张卡片上看到什么。我只看到有墨水到在上面。虽然我的口代里有幸运兔脚我还是很害怕因为我小时后在学校每次考是都失败而且时常打番墨水。

  我告诉伯特我看到墨水到在白色的卡片上。伯特笑着说对所以我就觉得好过一点。他一只在番卡片我就说有人打番墨水在上面弄得所有卡片又红又黑的。我想这次考是很容意。但我占起来要走的时后伯特不要我走。他说查理坐下来我们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卡片要看。我不董可是我记得斯特劳斯医生说要照考是的人说的去做。就是不董什么意是也要做因为这就是考是。

  我记不住伯特说的话。但我记得他要我说墨水里有什么东西。我在墨水里什么也看不到。但伯特说里面有图话。我真的很用力看但还是没有看到图话。我把卡片拿近一点。然后在拿远一点看。我说如果我有代眼近的话可能会看青楚一点。我只有去电影院或看电视的时候才会带眼近,我说眼近可能会帮住我看到墨水里的图话。我代上眼近然后说让我在看一次卡片我猜我现在可以看到了。

  我很用力地看但还是找不到图话只看到墨水。我告诉伯特我或许需要新的眼近。他在一张只上写了一些东西我很害怕我的考是失败了。所以我告诉他这是一张很好的墨水话上面有很多美力的点。可是他摇摇头所以这样说也不对。我问他别人在墨水中有没有看到东西。他说有他们会在墨水班点中看到图话。他说卡片上的班点叫作墨迹图形。

  伯特的人很好而且说话很慢就像纪尼安小姐在教是一样。我在她的低能成人班学习读书。伯特向我解是说这叫作罗夏测烟。他说人们会在墨点中看到东西。我要他给我看在那里。他不给我看。只说要去想象有东西在卡片上。我说我想象到一个墨水图。但他摇头所以我还是说的不对。他说甲装那是个东西问我会连想到什么。我闭上眼睛很久甲装在想然后我说这是一平墨水打番在白色的卡片上。听到这些话时他的铅笔尖段掉了。我们就占起来走出去。

  我想我没有通过罗夏测烟。

  本书全文为查理·高登的进步报告,字、词语与标点符号的误用情形为原文的创作风貌。刻意不删改,以增强查理手术前后智商落差与故事张力。——编者注,下同。


  我在想纪尼安小姐就像以前我的妈妈那么好。我想到我记得妈妈告诉我要对别人好。而且要随时友善地对待别人。但是她说随时都要小心。因为有些人不了解。他们会认为你是想找麻烦。


4 月 8 日

  我真是个蠢蛋!我以前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昨晚我读了文法书,才让我整个了解是怎么一回事。然后我知道这和纪尼安小姐想要告诉我的东西是一样的,只是我以前一直不了解。我半夜醒来,所有的困惑都在心里明朗起来。

  纪尼安小姐说那台电视有作用,能在我刚睡着以及夜间的时候提供帮助。她说我达到一个高原期,就像是一座山的平坦顶部。

  我弄清楚标点符号的作用后,我把过去的进步报告从头读了一次。天哪,我的拼音与标点符号可真疯狂!我告诉纪尼安小姐,我应该重新检查一次,并且改正所有的错误。但她说:“不,查理,尼姆教授希望它们维持原样。所以才会在复印后让你保留下来,以便你可以看到自己的进展。你进步得很快,查理。”

  这些话让我感到得意。下课后我去楼下和阿尔吉侬玩耍,我们不再比赛了。


4 月 15 日

  这几天我读了很多东西,而且几乎所有读过的都会留在脑子里。除了历史、地理和算术,纪尼安小姐说我应该开始学外国语。尼姆教授给我更多带子在睡觉的时候播放。我还是不了解意识和潜意识心智是如何运作的,斯特劳斯医生要我先不要管这些。他要我承诺,我几星期内开始学习大学课程时,除非获得他的允许,我不会阅读任何有关心理学的书。他说这会让我混淆,引导我去思考心理学理论,而不是我自己的想法和感觉。但读小说就没有关系,这个星期我已读了《了不起的盖茨比》《美国悲剧》与《天使,望故乡》。我从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会做那些事。


4 月 27 日

  我和波尔校区的几个学生做了朋友,他们在争论莎士比亚的剧本是否真的是莎士比亚所写。一位满脸汗水的胖学生说,所有莎士比亚的剧本都是马洛写的。但戴着暗色眼镜的小个子学生伦尼不相信有关马洛的说法,他说每个人都知道剧本是弗朗西斯·培根写的,因为莎士比亚没有读过大学,从未接受剧本中呈现的那种教育水平。然后,一位戴着新鲜人便帽的学生说,他在男生厕所里听到几个人在说,莎士比亚的剧本其实是一位女士写的。

  他们也谈论政治、艺术与上帝的问题。我以前从未听过上帝可能不存在的事,听得我吓了一大跳,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开始思考上帝的意义。

  现在我知道上大学和接受教育的最重要理由之一,是去了解你以前一直相信的事情并非真实,而且任何东西都不能只靠外表来决定。

  他们一直在聊天和争论,我感到一股兴奋之情在内心沸腾。这正是我要的,我要上大学,听人谈论所有重要的事情。

  如今我空闲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阅读,尽可能从书本吸收东西。我没有特别专注在任何领域,目前只是大量阅读小说,来填补我那无法满足的饥渴,包括陀思妥耶夫斯基、福楼拜、狄更斯、海明威、福克纳,或是我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


  “但情感上你也在改变中,在特别的意义上,我是你在这方面真正意识到的第一个女人。直到现在为止,我都是你的老师,是你会寻求帮助与建议的人,你必然会觉得爱上我。你应该多认识其他女人,给自己更多时间。”


  就像这样,多数人都和乔、弗兰克与金皮有相同的感受。只要他们可以嘲笑我,在我面前显得聪明,一切都没问题,但现在我却让他们觉得自己比白痴还不如。我开始了解,我的惊人成长让他们萎缩,也突显出他们的低能。我背叛了他们,他们也因此痛恨我。


  她的眼光向下看,凝视着她正在装饰的结婚蛋糕上的新郎和新娘,我看到她嘴唇几乎不动地喃喃自语:“亚当与夏娃偷吃知识之树的禁果时,那是邪恶的;他们看到彼此的裸露,学到欲望和羞耻时,那也是邪恶的。他们被逐出天堂,乐园的大门从此对他们关闭。如果不是这个缘故,我们就不会衰老、疾病和死亡。”


  我再没什么话好说,不论对她或对其他人。他们没有人肯注视我的眼睛,我依然能够感受到敌意。以前,他们都嘲笑我,因为我的无知与无趣而看不起我;现在,他们却因为我的知识与了解而痛恨我。为什么?他们假上帝之名,到底要我怎么样?


  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框架华丽的毕加索《母与子》复制画,而挂在沙发上方与之直接相对的画,是位帅气的文艺复兴时代朝臣,脸戴面具、手握宝剑,保护着一位脸颊红润的惊恐少女。但整体看起来并不搭调,仿佛艾丽斯无法决定自己是谁,以及要住在哪一个世界。

  ……

  她试着安慰我,告诉我没关系,没必要责怪自己。但我羞愧得无法控制自己的苦恼,竟开始哭泣。我在她怀中哭到睡着,我梦到画中的朝臣和脸颊红润的少女。但在我梦里,手握宝剑的是那位少女。


  查理原本一直站在桌旁玩弄着一条织线末端的红色大纽扣,这时突然开口说话:“我可以帮她照顾狗狗!我会帮她喂狗、刷毛,不让其他狗咬它!”

  但在罗丝开口回答前,诺尔玛就开始尖叫:“不!这是我的狗,只属于我的狗!”

  马特点着头说:“你听到了吗?”

  罗丝坐在她身边,轻抚她的辫子安慰她:“亲爱的,我们必须和别人分享东西,查理可以帮你照顾狗。”

  “不!完全属于我的!……历史考试得到 A 的是我,不是他!他从来不会像我一样拿到好成绩,他凭什么帮我照顾狗?而且这样一来,狗就会更像他而不是像我,最后会变成是他的狗而不是我的狗。不要!如果我不能拥有自己的狗,那我宁可不要!”

  “那问题就解决了,”马特重新拿起报纸坐回椅子上,“不养狗。”

  突然间,诺尔玛从沙发上跳起来,抓起几分钟前才兴高采烈带回家的历史考卷,一口气撕得粉碎,还把碎片扔向吓了一大跳的查理面前:“我恨你!我恨你!”

  “诺尔玛,住手!”罗丝抓住她,但被她挣开。

  “我也讨厌学校!我不要读书了,我要像他一样当个笨蛋。我会忘掉学到的所有东西,就和他一样。”她冲出房间,一边还尖叫着说:“已经开始发生了,我已经开始忘掉所有东西……我在忘记……我学过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我只是来看看而已。”一个叫作弗朗辛的女孩开始咯咯笑,艾丽斯一向很担心她。她十八岁就已经生了三个孩子,后来她父母安排她做了子宫切除手术。她长得并不漂亮,绝对没有贝妮丝迷人,但她很容易沦为很多男人相中的目标,他们只要为她买些漂亮的东西,或是请她看电影就能得逞。她住在州立沃伦之家允许工作见习生居住的寄宿公寓,获准每晚到中心上课。但她曾经两次没来上课,因为上学途中就被男人拐走,现在她必须有人陪伴才能出门。


  她开始往内走,然后又回头看我,以颤抖的声音说:“你回来的时候,我还是会在这里。我只是觉得难过,如此而已。我希望我们分开一段距离时,两人都有机会好好想想。”


  然后,她的声音变得不是很肯定:“在我们离开前……还有件事……”她站了起来,向灯光照射下的我走近一步。她掀开外套,我看到她的身材和我们并肩坐在黑暗中时的样子很不一样。“才五个月而已,”她说,“没什么关系,你不会介意吧?”

  她张开外套站在那里的模样,和走出浴缸、张开浴袍让查理看她裸体的中年女士影像已经重叠起来。我呆呆地站着,像是亵渎者在等待闪电敲击。我把头转开,这是我没料到的事,但在炎热的夏夜中还紧紧裹着外套,早该让我警惕一定有什么不对劲。

  “不是我先生的,”她向我保证,“我没对你说谎,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是我八个月前认识的一个推销员的,我后来跟他同居。我不打算再跟他见面,但我要留下小孩。我们只要小心点,动作别太激烈就行了。除此之外,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看到我的愤怒时,声音跟着减弱。“这真是肮脏!”我高声叫着,“你应该感到羞耻!”她转开身体,迅速穿好外套,以保护体内的孩子。

  她做出这样的保护姿态时,我也看到第二个重叠影像:我的母亲,她那时已经怀着我妹妹,她逐渐不再拥抱我,愈来愈少用声音与身体接触来温暖我,也很少再去对抗说我不正常的人。

  我想我大概伸手抓了她的肩膀,我不是很确定,然后她开始尖叫,把我激烈地吓回现实中,也警觉到危险的存在。我告诉她,我无意伤害她,我从来不会伤害任何人。“拜托,不要尖叫!”但她继续叫,我听到幽暗的道路上传来跑步声。这是外人很难了解的情况。我冲进黑暗中,曲折地穿越一条又一条道路,急忙寻找离开公园的出口。我不清楚公园的地形,突然间我撞上某个东西,把我往后推倒。那是一道金属丝网做的围篱,一条死路。然后我看到秋千与滑梯,于是我知道这是夜间上锁的儿童游乐场。我沿着围篱小跑步继续往前,又踢到纠结的树根而跌倒。在游乐场附近的湖湾处,我往回跑找到另一条路,走向一条人行步桥,绕了一圈后从底下穿过,但没有出口。

  “小姐,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遇到疯子了吗?”

  “你没事吧?”

  “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我绕回原来离开的地方。我溜到一道巨大的露岩与树莓丛后方,整个人瘫在地上。

  “去叫警察,每次需要警察的时候,就一定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发生什么事了?”

  “有个坏蛋想强暴她。”

  “嘿,那里有人在追他,他在那里!”

  “快来!在那杂种跑出公园之前逮住他!”

  “小心点,他有刀和一把枪……”

  显然那些叫嚷声已经把许多夜行者引出来,因为“他在那里!”的叫声在我身后回响,我从藏身的岩石后面,可以看到一位孤单的跑步者从明亮的路径被追进黑暗中。几秒后,又有另一个人从岩石前面经过,很快也隐没在阴影中。我想象自己被这群热心的暴民追逐、逮到,并痛打一番。我活该被打,我几乎也真的想要如此。


  我必须体会,他们一再劝我说话与写作应力求简明,好让别人读报告时能了解我,他们所说的别人其实也包括他们自己。然而,当我知道掌握自己命运的,并不是原先以为的知识巨人,而是些不知道所有答案的凡人,仍是相当吓人的事。


  “嗨,”她轻声说,“有烟吗?”

  我递一根烟给她,她从窗台滑下来到沙发上。“哎!”她叹息一声,“我通常都能照顾自己,但有些人就是特别饥渴,你得和他们保持距离。”

  “哦,”我说,“你把他带回来就是为了要和他保持距离。”

  她注意到我的语调,抬起头尖锐地看着我:“你不同意?”

  “我有资格不同意吗?但如果你在外面舞厅钓到一个家伙,你就得料到他会对你有什么要求,他有权对你要求。”

  她摇摇头:“我去星尘舞厅,是因为喜欢跳舞,我不认为让一个家伙送我回家,我就得跟他上床。你不会以为我跟他上床了吧,你是这么想的吗?”

  我想象他们俩抱在一起的画面,像肥皂泡沫一样破掉了。

  “如果你是那个家伙,”她说,“情况就会不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听起来的意思。如果你对我提出要求,我会跟你上床。”

  我努力保持镇定。“谢啦,”我说,“我会记得这句话,要我帮你煮杯咖啡吗?”

  “查理,我搞不懂你。多数人要不喜欢我,要不就讨厌我,我马上就知道。但你似乎很怕我,你是同性恋吗?”

  “天哪,不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是的话,不用对我隐瞒,因为我们就可以当纯粹的好朋友,但我要知道。”


  “嗨,”她打着呵欠说,“你可知道我很想找个日子做件事?”

  “什么?”

  “画你的裸体,就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像一样,画起来一定很漂亮。你还好吧?”

  我点点头:“除了头痛之外,我昨天……呃……是不是喝太多了?”

  她笑了起来,然后用手肘撑起身子。“你喝得烂醉,而且,天哪,你的举止可真古怪……我不是说你像个同性恋之类的,但就是奇怪。”

  “什么……”我忙着在把毯子围在身上,以便起来走动,“你指的是什么?我做了什么?”

  “我见过酒醉后变得快乐、忧伤、想睡或性感的人,可是从来没看过像你举止那么古怪的人,还好你不常喝酒。噢,天哪,真希望我有台摄影机,一定可以把你拍成很棒的短片。”

  “好吧,看在耶稣基督分上,我到底做了什么?”

  “完全出乎意料。没有做爱或与性相关的任何事。但你真是了不起,伟大的表演!怪异得不得了,你在舞台上一定是个伟大的演员,你铁定能让观众看得目瞪口呆。你整个人变得糊涂又愚蠢,就像个大人突然变得跟小孩子一样举止幼稚。你说要去学校学读书写字,好变得像其他人一样聪明,反正都是这些疯话。你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像方法演技派的表演一样,你不断说不能跟我玩,因为你妈妈会把你的花生米拿走,然后把你关进笼子里。”

  “花生米?”

  “对!真是绝倒!”她边笑边搔头,“你还一直说,我不能拿你的花生米,实在太诡异了。而且,你说话的方式就像街上那些呆瓜,他们只要看一下女人就会兴奋。你完全变成另一个人。刚开始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但现在我猜你一定有类似强迫症的问题。所有这些干净、秩序以及凡事忧虑,一定都有关系。”

  我本以为这些话会让自己大为沮丧,但居然没有。喝醉酒多少等于撤除我意识上的障碍,让被压抑在内心的旧查理暂时获得活跃的机会。事实上,我也一直怀疑,他并没有真的离开。在我们的心灵中,没有什么东西会真的离开。手术虽然借由一层教育与文化将他遮盖起来,但情感上他一直在那里……观看与等待。

  他在等待什么呢?


  “白天的时候,我在思考、阅读和写作;晚上则四处晃荡,寻找自我。我发现查理一直都在监视我。”

  “不要这样说,”她打了个寒战,“有人监视你这件事并不真实,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

  “我身不由己,我觉得我不是真实的自己,我篡夺了他的位置,把他锁在外面,就像他们把我从面包店赶出来一样。我的意思是,查理·高登存在于过去,而过去才是真实的。你必须先拆掉旧房子,才可能在同一个地方盖出新的建筑,但旧查理是无法摧毁的,他一直存在。起初,我一直在找他—我去看他的……我的……父亲。我只想证明查理是个活生生存在于过去的人,这样我才能为自己的存在提出辩解。尼姆说他创造了我,让我深深觉得遭到侮辱。但我发现查理不仅活在过去,也活在当下。在我身体里面,也在我四周,他一直穿梭在我们之间。我猜想是我的智慧形成障碍,那股傲慢、愚蠢的自尊,自觉我们之间已没有共同之处,因为我已超越你们。是你让我有了这样的念头,但事实并非如此。问题在于查理是个害怕女生的小男孩,因为他母亲从小就灌输给他这个观念。你还不懂吗?这几个月来,我的智能虽然不断增长,却仍旧保持着查理幼稚的情感框架。每次我亲近你,或想和你做爱,就会发生短路的问题。”

  我非常激动,声音持续向她轰击,直到她开始发抖。她的脸羞红起来,她轻柔地说:“查理,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能帮上忙吗?”

  “离开实验室这几个星期,我想我变了很多,”我说,“起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今晚在城市里四处游荡时,我想通了。想要独自解决问题是很愚蠢的,但我在这团梦境与记忆的迷雾中纠缠越深,我也越了解情感的问题无法像智慧的问题一样解决。这是我昨晚对自己的一点体会。我告诉自己,我像迷失的灵魂一样游荡着,然后了解我确实迷失了。

  “我在情感上多少已经偏离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当我游荡在黑暗的街头,我在那里能找到的最后末路上,其实是在寻觅一种方式,想在保持智识自由的同时,让自己的情感也再次归属于人群。我必须成长,对我来说,这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停地说,把所有浮上心头的疑虑和恐惧一一倾吐出来。她像被催眠般静坐在那里,她是我的共鸣板。我感觉温暖、发热,直到仿佛身体燃烧起来。我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烧尽恶习,这让一切变得不一样。

  但这对她来说却是难以承受的沉重,原先的颤抖如今已化为泪水。长沙发上方的画像吸引了我的目光……那位脸颊红润、蜷缩的女孩……我很好奇艾丽斯这时心里在想什么。我知道她愿意委身于我,我也对她存有欲望,但查理呢?


  她喝酒的时候,我伸手搂住她,抚弄着她裸背的肌肤。

  “嘿,孩子!哇!你有什么问题?”

  “就是我,我在等你回家。”

  她倒退一步:“噢,且慢,查理,孩子。这些事我们已经玩过一次,你知道这没用的。你知道,我对你很有兴趣,我只要知道还有一点机会,我就会立刻拖着你上床。但我可不想兴致被挑起来后,却又白忙一场。这样不公平,查理。”

  “今晚会不一样,我发誓。”她还来不及抗议,我就将她抱进怀里,不断亲吻、爱抚着她,把积蓄在体内,随时会将我撕裂的兴奋一股脑倾注在她身上。我试着解开她的胸罩,但拉得太用力,竟把钩子扯掉了。

  “天哪,查理,我的胸罩……”

  “别管胸罩了……”我透不过气地说,一面帮她解开,“我会帮你买个新的,下回再补偿你,我要跟你通宵做爱。”

  她从我怀里挣开。“查理,我从来没听过你这样说话。还有,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要把我整个人吞了一样。”她从椅子上抓起一件上衣挡在胸前,“现在你真的让我觉得自己没穿衣服了。”

  “我要跟你做爱,今晚我办得到。我知道……我感觉得到。别把我赶走,费伊。”

  “哦,”她柔声说,“再喝一口。”

  我喝过后,也为她再倒一杯。她喝酒时,我就亲吻着她的肩膀和颈子。我的兴奋传染给她,她的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天哪,查理,如果你惹我上了火又让我失望,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我也是凡人呀。”

  我把她推倒在身边的沙发上,躺在一堆她的衣服和内衣上。

  “别在沙发上,查理,”她挣扎着站起来,“我们到床上去。”

  “就在这里!”我坚持,并把上衣从她身上拿开。

  她垂下目光看我,然后把杯子放在地板上,褪下内衣。她站在我面前,赤裸裸地。“我去把灯关掉。”她轻柔地说。

  “不,”我再次将她拉到沙发上躺下,“我要好好看着你。”

  她深深地吻我,紧紧将我抱在怀里。“这回别让我失望,查理,你最好不要。”

  她的身体缓缓移向我,而我知道这回不会有任何干扰。我知道要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做。她喘着气叹息,轻唤我的名字。

  曾经有那么片刻,我感受到他在窥探的冰冷感觉。我在沙发扶手上方,瞥见他的脸藏在黑暗中,从窗户另一边凝视着我……几分钟前,我自己也蹲在那里。随着知觉的转换,我再次来到防火梯上,看着里面一对男女在沙发上做爱。

  然后,凭着一股激烈的意志运作,我回到沙发上跟她在一起,清楚地感受她的身体和自己的急迫与力量。我看到他的脸贴在窗上,饥渴地窥视着。而我告诉自己,尽管看吧,你这可怜的杂种,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在窥视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老实告诉我,我能去拜访沃伦之家吗?我想以访客身份去参观。”

  “可以的,我想他们一直都有访客……定期的参观行程,类似媒体公关做法。但你为什么想去呢?”

  “因为我想去看看。我必须在还能掌控并做些设想的时候,知道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你看看能否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我看得出我想参观沃伦之家的念头让他有些不安,仿佛我在预订自己的棺材,并在死前先进去试用。但我不能怪他,因为他不了解要发掘真正的自我……找到我完整存在的意义,除了要掌握过去,也得知道未来的可能发展,不仅要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也得知道会去哪里。虽然我们知道,在迷宫尽头等着我们的是死亡(这并不是我一直都能了解的事……不久之前,我身上这位少年还以为死亡只会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我现在认为,我在迷宫中选择的道路造就了现在的我。我不只是一件事物,也是种存在方式,众多方式中的一种,了解自己选择的道路,以及那些我没踏上的道路,都能够协助我了解自己的转变。

  那个晚上以及随后几天,我沉浸在各种心理学读物中,包括临床、性格、测量心理学、生理心理学、行为主义者、形态、分析、功能、动态、有机体,所有古代、现代小说,以及各个学派与思想体系的著作。令人沮丧的是,许多心理学家赖以建立他们对人类智能、记忆与学习信仰的观念,都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