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也是小孩子
写在前面
3260 字 | 朋友 | 经历 | 感触 | 友情 | 信任 | 生活
正文
这篇文章，说是人物传记，更偏向我通过欢透露出来的一些感想。
我和欢认识之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相见的途径，很重要。
我们还没有见面之前，十天，便说了许多一两个月的朋友之间都可能不会聊的东西。说实话，那时候我有些忌讳，交浅言深终归不好。看她的反应也乐在其中，我便放开了。
那之后，我就在想，如果我们之间相识的途径，没有信任，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我认识一些朋友，他们交友途径甚是广泛：社团，聚会，健身房，Soul，游戏，酒吧，甚至酒店。我不好评判后面这些地方，说出来总有歧视链之嫌。我只是觉得：如果一开始，便从人性恶的一面相识，例如欺诈，胁迫，放情和纵欲，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还会紧密吗？
想着想着，这似乎带了一丝原罪。
我和欢通过一个朋友相识，梁说，欢和我很像，于是推给我。我信任梁，欢也信任梁——我们双方都聊到了这个事情，于是， 就算程度不深，我们第一天便已经相互信任。
所以，她在第七天的时候，让我十分震撼。
“我有个小小提议，我们还是正式地认识一下吧，我都不知道你的真名。”
欢在“暴露自己身份且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聊了这么多天，并且——语气平和，没有丝毫交涉甚至谈判的意味。
我一直以为她从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名字。
得知这个消息的一瞬间，我觉得特别好笑，又特别心疼。这是一个极具勇气的女孩子。
同时，这大概也是，我所交往的第一个朋友：都步入社会参加工作，但是不产生利益纠葛的新朋友。以前的朋友，要么还在念研究生，要么参加工作但交往不深。
接下来，将视角交给她吧。
欢是老师。还是数学老师。我大为愕然，称选择数学的都是狠人。她说：“小学数学有什么难的……”
梁后来跟我说：“她毕竟是老师呀。”我哑然失笑。
欢认真起来的时候，还没见到她时，从聊天框里都能透露出她的职业病：成熟、端庄、稳重。后来见面，我曾要求她给我表演一下，她在学校里的样子。
国家一级演员。
表情骤然降温，眼神冰冷。动作缓慢但难以忤逆。声音温和但威严：“同学，请问有什么事呢？”
我当时笑得蹲在地上。 后面起身说，你还是回来吧，我不习惯，反差有点太大了。
随后她又换回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笑嘻嘻地说：“啊，跟朋友说话不用过脑子的感觉真好。”
我们更进一步的交流，就是在这次见面之后。
“优秀的人，都是不在市场上流通的。”这句话广为人知，在见到她后，我深以为然。欢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东西，定有自己的目标，也深知什么于她而言最重要，也了解自己的性格和特点。
“我的职业是老师，但内核是一个小孩子。”
这是让人印象最深的话。
她确实很孩子气：能和朋友们见面之后，在路上嗨到路人侧目，花两个小时蹲在路边，拍一些看起来就特别好笑的视频。那天我刷到她的朋友圈，五个人相互挤到一起，勾肩搭背转圈圈，脚步蹦蹦跳跳，看起来就很好笑。整段整段都洋溢着一股快乐的气氛。
“那天，你知道我们拍了多久吗？两个小时！”
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把我拉到电玩城。
“嗨起来啊。”她笑着说。那时候我觉得拘谨的自己特别好笑。
除此之外，她有自己的梦想。当初我问她，参加工作自己赚钱了之后，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她支支吾吾说是“一件特别大的东西”。我觉得奇怪，大宗商品一般来说不就那么几个吗？能源、金属和农副产品之类。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总不可能想着买石油吧……
几乎一瞬间，我便猜了出来。
她说：“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可以把自己的什么东西都堆在里面，不觉得很棒吗？”
这大概是成年人，最朴素的愿望了吧。
“我知道房子很花钱，所以我想攒钱，但是又攒不下来钱……”
这是自然。毕竟她前一秒给我说她很穷，下一秒转头就问前台要了 98 元兑 150 币的套餐。速度之快，令人为之咋舌。
不过对此她有自己的想法。
“工作了，自己赚钱就是应该为自己的快乐买单呀。人生就这么长，快乐那么短暂。”
我周围很多朋友，都是这种想法。或许这就是年轻一代的理念了吧。我说这挺好。我们在奶茶店零零碎碎聊了很多。
她说，她更适合单身，很清楚自己的想法。
欢已经步入了社会，同人一道体会了学生与社会人的巨大差异。她说工作很忙，很累，本来留与生活的时间就不多，如果谈恋爱还要和对方玩猜来猜去的游戏，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我笑说，我身边的朋友怎么都这么直啊。
她笑笑说，是啊，有什么事情直说不好吗。
我思来想去，跟她说，依你的个性，还是单身的好。她看起来有些落寞，又有些释然，说，可能吧。
我后来和梁聊起她的事情，梁在手机另一头哈哈大笑，说：“她和我说她有时候也想谈恋爱呢。”我看到笑出声：“那么有谁总是不想谈恋爱呢？”
甜甜的恋爱，大概是每个人都想要的吧。不说总是散发着魅力，总会有一两个瞬间，魅惑住人的心灵。梁自己都说，虽然自己有男朋友，偶尔看到那种特别甜的恋爱，也还是想体验一下。
聊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们的会面已经快要结束了。我和她，一人一杯奶茶，边聊边朝着目的地进发。
我的视角里，欢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也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欢有着我身边的优秀朋友们所共有的特点：独立。不仅仅是生活独立，而且做事方式、思维模式和世界观都非常独立，他们有着自己的思考体系——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这其实很难，三人成虎人云亦云之中，很容易迷失自我。
在她的陈述中，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而她说，她身边的朋友们，似乎都总是这样。于是，在她眼中，优秀是一件非常自然而普通的事情。
“普通”至此，上升了一个高度。 或许我们也不曾想过，芸芸众生中，那些普通人，曾经也可能是一个优秀的人。
独立是一个优点，也有着非常显著的缺点：原子化。但对于她而言，这个缺点不足一道。和一群朋友在街上疯一天都能原子化，这个社会大概也即将崩溃了吧。
我平时总是秉持着，如果“我不开口，别人一定不会开口”的理念，总是自己主动比较多。这个想法在她这里完全失效了。我的自我表达程度本来就已经很高了，欢要更拔高一级。
她的絮絮闲言中，我想，能做到这种程度，肯定代表着信任吧。想到这里，觉得很开心。有些时候，只是听人聊天就已经很有趣了。
这次见面的事后总结中，我总认为自己的语言表达不够好，措辞和反应很糟糕。自己总是以写作式的深思熟虑评价自己的临场表现，担心给她带来不好的感觉。而这一切，在她那句话中烟消云散。
“今天我玩的很开心，不知道你感觉如何，下次见面你安排也可以呀。”
这种会予人反馈的朋友，是一种宝藏。
我们到达目的地，司机打来电话，让上车。我找不到地方。司机最后打电话打得大为光火，说让我找一个本地人，要不然打一天也找不到人。
我不是本地人，欢是。我哭笑不得，把电话递给她。
欢接过我的电话，跟司机说完，朝着另一个方向走。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
步伐坚定，声音冷静。
看着这样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她的学生，像一个正在读小学的小孩子。
那一瞬间，觉得这个念头让人非常害羞，极度的难为情。 有一种被打回原形的感觉，一种脆弱的样子。明明都是同龄人，为什么她更有一种大人的感觉呢？
她总是说，她的内核是一个小孩子。但那个时候，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可靠，让人不知道玩玩闹闹和冷静成熟，哪一个是属于她的幻觉。
大概都是，也都不是。
我坐上车，看着窗外飞速闪过的风景。
我们见面的这天下午，刚过完春节。明明是冬季，却阳光明媚，暖和得让人心情愉快。
我回头透过车窗看了她一眼。她正低头玩着手机，一边沿着街道走。
第一次在这么远的距离看她，我忽然想起她之前说的那句话，笑出声。
“要是我想谈恋爱的话，早就找到男朋友了。”
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上高速时，夕阳渐沉。我想了想她乐天派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想起《小王子》。
「所有的大人最初都是小孩子，虽然只有少数人记得。」
这名老师记得很清楚。
我这么想着，夕阳的最后一束光映入眼帘，暖得耀眼。
南国微雪 Miyuki
2024 年 2 月 19 日
写在后面
部分语言为文学艺术加工，不与现实一致。
这人第一次玩《三国战记2》，竟然玩得比我好（吐血。她暴打夏侯惇，我被夏侯惇暴打。
“我可以发偷拍的照片吗？”
“啊？你偷拍的不都是背影吗？”
“正面照就不是偷拍了……”
引用及附注
所有图像与文字已征得本人授权，同意对外发布。
封面图
模特 | 二朵不长啊
摄影师 | 南国微雪
图源 | 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