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这样消散在风里
写在前面
1998 字 | 经历 | 感触 | 人际关系 | 成长 | 过往 | 人海 | 泛泛
正文
这则故事，关于我，也关于很多人。
让我们从高中开始吧。
我从高中开始跳舞。小县城，没有资源，一家街舞机构都没有。做题学校，几乎与一切断联。
我就在那种环境下，每周末看一些视频自学。那时候，学校的舞蹈室不锁门，我和另一个朋友经常溜进去练舞。
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准备溜进去。在门口，忽然听到一个清冽的女声。
歌声。
“你好？”我敲门，怯生生地问那个女生，“请问一下你要用吗？”
不止那个时候，至今我都对漂亮女性有些发怵。
“啊，没有没有，我就随便练一下……”她好像也有些慌，“你要用吗？”
“嗯……我也是随便练一下……”我说。
“你练什么？”她好奇。
“街舞吧……”我回答。还是发怵。
两人的话题，由此展开。她后来跟我说，当时她以为我是舞蹈室的官方管理员。我笑出声，因为我也这么以为。
两个人都以为自己偷偷用被逮住了。
“你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练唱呢？”我好奇。
“几天之后有个比赛，”她犹豫了一下，“感觉自己还是不太放心，就来练一下。”
“你呢？”她问。
“我就随便跳着玩的，也不参加什么比赛。”我笑。
她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奇思妙想，完成了。
“你能教我一些动作吗，不是特别难的那种，”她犹豫了一下，“老师总是说我没有台风。”
随后，一个尚且稚嫩的街舞男孩，矜愚饰智一般，开始对一个美声女孩进行指导。
唱歌很在行，对动作却有些笨笨的。快一个小时后，她有些气馁：“为什么你总是那么有感觉，我总是做不出来……”我有些哭笑不得，因为我觉得速度切换是最基本的概念了。
随后我们开始闲聊，聊作休息。
她姓何，名佳怡。很普通的名字。普通到与我同班同学名字一模一样。我听到愣了愣神，开始笑，问：“我同学跟你同名同姓，你知道吗？”她笑：“当然。”
她通勤。走的时候，忽然转过头对我说：“将来我一定要聘请你当我的舞蹈老师，专门指导动作，这个学校里我还没有看见跳舞的人呢。”
脸上笑得很开心。
开始我不信，说：“那个时候你记不记得我都不一定呢。”
她哼哼两声：“那我们走着瞧吧。”
稚嫩的男孩信以为真，以至于把这个承诺记到了今天。
表演那晚，我跑去舞台后台给她加油，她见我，然后愣了愣神，说：“你来了啊。”我说：“来给你加油了。”
她笑。
我笨拙地说了几句打气的话，她朝我挥了挥拳头。
我回到班级里，朋友问我做什么去了，我说：“给一个人加油，她马上就要上场了。”
朋友翻了翻节目单，几乎尖叫出来：“你认识何佳怡？”
声音很大，班上同学纷纷侧目。
我有些奇怪。
“怎么了……很意外吗？”
我以为他们惊奇的是：我们这种理科尖子做题家似乎跟艺体生八竿子打不着。
没想到她的话出乎我意料。
“她是我们全级很多人的女神啊，你怎么认识她的？”
她的这句话震撼得我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是吗……我真的不知道。”我真有些哭笑不得。
灯光落，幕布起。她出现了。
那次演出很成功。她的服装很漂亮，在灯光配合下闪闪发光。气息平稳得如湖面，高音也美得不像是人类。
那个节目的最后，我忽然记起那天她给我说的那些话。她说，她一直想突破自己，所以这次演出的选曲不同以往，带有一个吼音，这是一个加分点。因为吼音很难唱好，所以她练习了很多天。
“老师说我抒情歌的唱法已经很成熟了。我唱抒情类的歌曲，已经没有太多进步的空间了。但是我还是有点怕，所以虽然加了吼音，但最后部分还是转调到了抒情曲上面。不管怎么说，算是一个挑战吧。希望能成功。”
我们没能留下联系方式。
那之后我们也没再见过面。
那个承诺，只是忽然之间浮现。
而这全都因为我与同学的偶遇闲聊，他问我知不知道以前哪些同学的去向。我说，我只知道何佳怡当了老师。
他一愣：“何佳怡？大的还是小的？”
我一怔。那一瞬间，回忆猛然苏醒。
这个歌星，因为气质成熟，年龄也比同班的那位大上几个月，所以被叫做大何佳怡。当老师的，是同班的小何佳怡。
已经是起码五年前的事情了。我以为我都忘记了。
我们再没有联系过，就彼此融入了人海之中，消散在风里。
想到这里，我忽然记起了那些我曾聊过的人们。
入职体检陪我一起复检和闲聊的陌生人，我至今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他被分到了哪个地级市；
初到烟台给我介绍风土人情的司机，聊到天南海北；
在成都看街舞比赛，太喜欢一个 Hiphop Dancer 的舞感，下场之后冲上去一顿夸之后，也没有再联系；
大学的深夜，社团招新很晚时，护送过的一个江西女生，同样不知姓名再无信息；
因为学校的演出，临时凑到一起的人们，最后成为了躺在 QQ 列表里的一个个备注；
做过的那些培训，为人谈的心，做的感情疏导，一起熬的夜，跳的舞，唱的歌，吃的烧烤，很多很多都消散在了风里。
后悔吗？我想，不后悔。
有这些人，才衬托出那些陪我一路走到现在的人。那些人，弥足珍贵。
而且，这些人也一同构成了我的人生记忆。
或许，他们不是消散在了风里，而是消散在了我的记忆里。
只等哪一天，哪一个刹那，哪一个契机，电光火石间想起。
南国微雪 Miyuki
2024 年 4 月 20 日
封面图
摄影师 | ibrahim ifaax
图源 | Unsp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