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触之三

　　今天是七夕。

　　因为起得早，所以去跑步了。在家瘫了一个多月，体质下降了不少。

　　伏在栏杆上，感受自己狂跳的心脏，听着桥下流水的喧闹。

　　桥下是一个小的落差，有石头。水流顺势而下，撞见石头湍回流转，碎成微粒的水汽顺着风浮上来，给人带来一阵湿润的青草气息。

　　听着河的喧闹，不知怎的，心却静了下来。

　　喧街闹市，终会散去。夜深人静悄然，河水依旧声响，不为谁而静。

　　蓦地想到了时间。

　　点击继续，往回跑。时间不早了。

　　身着球服，红色，看起来很奇怪，许多路人都投来视线。不知道他们是怎样想的，也无从知道，我只是默默地跑着，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途中看见一位老人，佝偻腰背，竹子编制的大背篓里是一山的玉米。不走公路，走的是河堤。最近几月才修好的。河堤很窄，只留一人宽。

　　回头望了一下，河堤弯弯曲曲，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走完。

　　一步，一步，都很缓慢。

　　我看了她一眼，而后再没回头。

　　打算后两天找同学玩，于是问情况。骆说在老家。核心计划不得不推迟。问灵。开学时间比我后。然而不可避免聊到今日。

　　“那就快去找一个。”

　　“找不到啊，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吧。”

　　“好哇，之后给你留意哈哈。”

　　我懵了。

　　我完全没想过的答复。

　　我不知道她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每次这种时候，判断系统就一片混乱。我到现在仍不知道。

　　希望在开学之前能见到骆。

　　家里不常开灯，我并没有注意到。兄长说，父亲脸上有块疤，新添的。问母亲怎么回事。

　　母亲笑了笑说：“从房上摔下来，就成这样了。”

　　听得人后背一凉。

　　自己内心非常平静。

　　我知道自己一旦出现这种心境意味着什么。

　　日记写完，父亲刚好洗完澡出来，拿着医用酒精，站在我房间的全身镜前。

　　放好日记本，打开手电给他照明。

　　纸巾打湿。

　　接触伤口。

　　额头上，脉动瓶盖大小。有红有白有紫有皮。

　　眉头紧锁，双目紧闭，倒吸凉气，止不住声音。

　　我当然知道拿酒精消毒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该去还是留。去，留给他一个人的空间，免去在我面前维持父亲的必要尊严。留，或许需要帮助。

　　最终去给他拿了两张纸。

　　「下次买瓶碘伏吧，酒精疼起来要人命。」

　　「家里有碘伏。」

　　「那为啥不用碘伏？」

　　「在脸上。碘伏涂完肉会乌。」

　　「……」

　　“用酒精消毒还是要点忍耐力啊。”父亲笑着对我说。

　　“……是啊。”

　　说实话我不知道怎么反应为好。

　　回了房间。

　　记得我日记本上，今天的最后那句话：“我到底要成长到哪种地步才能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我当然知道摔下房这种事情，我能不能阻止。

　　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

　　甩甩头，还是要走下去啊。

　　权当做这是今天的另一版可供阅读的日记吧。

　　南国微雪

　　2021 年 8 月 15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