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旅行 - 丽江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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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嗯，司机走错高速方向了。真是一个荒诞又精彩的开局。说来，这次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被迫的。
抵达三义机场。机场巴士上，我一路听着导游介绍丽江，一边望着丽江外的那些建筑。
很多年前，我尚在读书，兄长对我说：“每个城市给人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我们市的城市建设其实搞得很好，只是穷。”
在走了许多城市之后，我深有感触。
烟台给人以松散、慵懒和自由；
青岛湿度高，总有一种黏黏的感觉，整个城市很拥挤；
杭州大、热、有些不大方便、没什么吃的，人们照章办事，对没有背景的孩子来说适宜生存；
南充的老城区富有生活气息，但十分破旧，嘉陵江另一侧的新城区温暖而漂亮，但没有人味；
哈尔滨的凉与冷和城市的建筑风格相得益彰，不过居民和地铁却温暖无比；
成都的割裂触目惊心，贫穷与富贵、挣扎与玩乐间的对比让人印象深刻。
而如果要让我形容丽江，那只能是： 仿佛停留在 2008 年之前的、古老又与世无争的城市。
丽江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太好，逛丽江的这一天里，看见电子广告牌和蜜雪冰城，居然都有些不适应。随处可见等待建设的建筑，以及少数民族建筑的白墙。因为建设程度低，所以四处都能看见建材和废弃物，给人一种脏脏的感觉。
导游说丽江没有产业，旅游是唯一的支柱产业。很多年前，丽江全民旅游业，乱象丛生，整治之后现在好了很多。她告诫我们：“一定要找正规的、有资质的团，不要信任何路边摊。”
导游说，我们来的时间正巧。这三天是丽江的火把节，今天晚上最大。而且，8 月 1 号之后，丽江古城又要开始重新收取古城维护费了。
原想说，这次计划充满了不完善的遗憾，没成想择日不如撞日。某种意义上，我也是足够幸运的人了。
丽江海拔两千多米，不太高，没有高原反应。只有气候和紫外线让人真的感受到这是在高原。 丽江的太阳不大，但是很晒。早晚温差大。听说最高温差能有 14 度。
我们原计划来这里避暑，而丽江，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丽江的中心，就是古城。古城有些大，我们以为快走到结束了，结果只走到了一半。
古城除了用来维护和送货的车辆，其余车辆均禁止通行。最现代的车辆，是环卫车。送货的车辆，是人力三轮车。每次见到这种车辆，我总会想起骆驼祥子。
古城里有很多店铺，所售物品多都同质化。无外乎中草药、银饰、小粒咖啡、鲜花饼、民族服饰摄影、餐饮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个特殊的店只有手工肖像画、酒吧和名创优品。
在古城里面看见名创优品，让我感到一股强大的违和：它太现代了，不适合出现在这里。而就我逛到的店，只有这一家。
KK 说名创优品的眼线笔很好用。我之前买过，但评价相反。我忽然想起这件事，踏入店里，父母都十分诧异地看着我。我说：“我去找个东西。”
店里多都是一些女性用的东西。人很多，商品也很多，店很大。我在一家小的化妆品架上看见了它。还有我没有看到过的颜色——红色。
我拿起来看了两眼，又放下。回头看了看店里，忽然笑出声。
三年前被人拉到这类店里我只会发怵想跑。究竟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坦然地面对了呢？
古城里偶然遇见一只化戏妆的狗。 迎面走来，走的很快。腿有些短，看起来像柯基。通体毛发白中带一点黄，因而让它眼睛上方那细长的戏妆眉毛十分惹眼。路人无不侧目。我煞是新奇，看着他急速走过。犹豫了片刻决定去追。
古城弯弯绕绕，我只一个街区，就将它跟丢了。
城里有许许多多穿着民族服饰的少女。妆容精致，颧上或眼下各样的亮片，反射着粼粼闪闪青春的光。淡色腮红，气色红润，眉眼清透。身袭各式各样、各种色彩的民族服饰，让人仿佛误入一个调色盘里的时尚走秀。
我从许久之前就觉得，只有黑白灰红的世界太过于无趣。想加入一些颜色，但终究胆怯。
从她们身上我看见一种无限的美学可能。
古城里面形容姣美的女性游客很多，卖民族服饰和扎染的店也很多。每每看见不免觉得一阵惋惜： 为什么世界上女孩子不多一点呢？这样就有更多的人可以穿这些漂亮的衣服了，世界也就能更多添一份美了。
想时，路过一个淡湖绿色民族服饰的女性。穿搭及妆容绝配，胜似印象中的雪女。
我像是被触动了什么，和她错身而过后，追上她。
“小姐姐你好！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等到给她拍完照才发觉，我居然有上前搭话的勇气了。
回去，母亲、父亲和兄长都在笑。
“我还以为你认识她呢，”母亲笑说，“结果只是把人拦下来拍照。”
“怎么可能，概率也太小了，况且我在云南也不认识人。”
“得亏人家愿意给你拍。”
我拍拍相机：“要不是有这个，我估计人家也不会愿意。”
除了民族服饰外，穿得最多的就属扎染连衣裙了。
扎染是非遗，不过看了很多扎染，似乎只有蓝色。图案倒是恣意奔放，各具一格，没看见过重复。它或许也是人类想象力的美好载体之一。
扎染的连衣裙非常适合清秀、内向的女孩子，蓝色的图案白色的底，版式大多也内敛，看起来会颇有一种邻家女孩的感觉。
丽江的住处鲜有酒店。多是以“客栈”之名供人休憩的地方。价格与酒店宾馆不相上下，不过条件设施没有酒店好。
我们比对了许久，才找到一个稍微便宜一些的地方。
客栈的前台不像冰冷的酒店。酒店多是冰冷的瓷砖大理石，折出冷冷的光。许多客栈都是木制的房屋结构，或许是为了迎合古城的建设吧。室内自然不乏木制的桌子、椅子，还有一些零食、水果随便拿，不远处是铺陈有少数民族图案的桌布与沙发垫。
我们所住的走廊一侧有旅客晾晒衣物，房间内的窗户靠走廊，窗户的雕花也都是民族特色。走两步路到阳台。阳台两侧摆满了鲜花，上面悬挂有许多装饰灯，一到晚上会弥漫出小小的、黄色的温暖。
晚上回到店里，老板正蹲在地上抽烟。店里多了一只很大的狗狗，不认识是什么品种。趴在地上，毛茸茸的，很乖，时而用清澈的眼神望着我们。
老板操着一口方言味浓郁的普通话问我们去看火把节没有。我们说看了，不过四方街人挤人，规模也没有多大。
老板笑。说这附近中学后面的大一些。那更是人挤人。
第二天我们去一家店里吃早餐，那家老板看我们昨天来过，还问过火把节相关的事情，也问我们这个问题。
“我昨天关门之后想去参加，结果太晚了，都已经结束了。”她说。
客栈老板看见我们在看那条狗，跟我们说放心摸。
“很乖，不咬人的。”
我蹲下来看着它，但没有摸。总感觉它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事的没事的，摸嘛，很乖的，”老板站起来，“你看我踢它，它都不会生气。”
那时候我已经迈入了去走廊的门槛，父母亲在我前面。听到这话，我回头看了它一眼，看见它惊慌又仓促地站起来。
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古城到晚上人流量巨大，人挤人。比我们下午逛的那一圈，人流量至少翻三倍。
火把节晚上六点半、七点的样子开始。分几个点，我们仅前往古城里的四方街。
四方街位于古城中心，有很大一片空间，周围多是酒吧。往四方街走，能隐约听到摇滚乐的声音，足够抓耳。走到那阵声音附近，看见很多人拿起设备在往天上拍。回头看，古镇罕见的三楼建筑，有一个窗口，有一个主唱正拿着麦克风。
窗口不大，甚至可以说狭小，有玻璃，可以打开。我不知道怎么上去，但我总觉得里面的人像被人簇拥围观的明星一样。
如果这是他们的工作的话，兴许他们已经习惯了吧。
越过电吉他的声音，再走几步路，便是四方街。入口处就能看见很大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外围很多游客，各种各样的设备，手机居多，挤不进去。找了一个空隙进去看，有许多穿着统一民族服饰的人，手拉手围着火把跳舞。很简单的动作。
火把也不是想象中的火把，是一口锅。农村里的那种大锅，下面垫一垫，锅里烧着柴，开始没点着火，冒烟，把周围人熏得人流泪。
有些内圈的游客也做出相同的舞步。兴许是怕踢到人，也或许是人多羞耻，动作畏畏缩缩，看起来有些怯懦。
四方街附近酒吧多，每个酒吧都有驻唱。音乐的声音此起彼伏，和火把节的民族音乐混在一起，听起来有些嘈杂。但这才有过节的氛围，不是吗？
约莫十分钟后，人群一哄而散。结束。只空余锅中的火把，暗蓝色的黄昏下，它映出淡淡的火光。
回客栈，路上有几家店还没有关门。家家门前都放着一个盆。下午都没有。
每家盆里放的都不一样，有的是五谷，有的是余烬。中间插着一两块柴，点燃，冒着烟。有的火把丈二人高，有的仅有约莫两三柱香粗细。
我看着那些代表着祈愿的火把，想起我们也有这些单纯的举动。
祈愿大约是最能代表人类感情的行为之一了。它脆弱、不顺应任何规律，在铁一样的定律面前显得可笑。但它只代表希望和愿望，纯粹到不参杂任何杂念，明明白白坦坦荡荡地向所有人表露出心迹。
我这样想着，看见火把在黑暗中显出独特的火的光芒。
火把在高原夜晚的冰凉瑟意中，被风吹得闪闪烁烁、明明灭灭，将丽江人民的愿望化为光明，随着风，送往天际。
南国微雪 Miyuki
2025 年 7 月 21 日
此次旅行即刻出发的被动原因
周五下午 17:30，我接到兄长的消息，说他请到假了。当时我整个人都震惊麻木了，我本来以为这次计划要泡汤来着。
我从 7 月 23 号开始会非常忙，工作上事情爆炸多。等我忙结束，差不多 8 月 4 号。而兄长的医院在 8 月之后因为一些政治工作无法请假。
虽然非常急，而且十分有可能什么都不好安排，但我最终还是紧急通知父亲、母亲和兄长出发。
我知道，如果这次机会错过了，下一次合适的时间就再也遥遥无期了。
动车，看了一眼，没有票。
线路车，只能这样了。找了去市里的线路车司机的电话，问有没有去成都线路车司机的电话。问到了。他们三个人一个县，我在另一个。师傅让我赶往市里，他把父母他们接上之后再来接我。我思考一瞬，决定让他们不管我。
拼车，找到一个。自己坐拼车。
去程机票。成都天府飞丽江三义，考虑了一下成都地铁的运营时间、赶路的预计花费时间、防止发生意外的冗余时间、值机、安检、到达登机口等等，买了 10 点起飞的票。四个人加基建燃油 3560。地铁赶路 1 小时，值机安检 1 小时，提前 20 分钟关闭登机口，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吃饭、赶往地铁口、等地铁的时间，意味着最迟 7:20 必须动身。
玉龙雪山索道票。提前七天放票，我们这次这么急，早卖完了。做了一下攻略，玉龙雪山现在也没什么雪了。果断放弃。退了景区的门票。前往大理。
大理动车票。还好很多。考虑了下时间，又改签了。尽量留出大块的时间。
回程机票。大理凤仪飞成都天府。还好，也还有。同样考虑了时间安排，11:30 起飞。买时线上值机居然还未开放。
回程动车。末班动车时间早，机票必须买早。也不太想回家那么累。如果家在成都就好了，就不用规划这一段行程了。动车坐完还得找汽车回去。
回程汽车，得到时候再说了。不至于找不到。
丽江和大理的时间安排大概 7:5。丽江的机场、车站、景点三点之间分散得多。
去程早晨最迟 7:20 动身，凌晨 2 点才到成都，3 点才到兄长预定的住处。司机高速走反多走了 100 公里，白花 2 小时左右。全程开了 6 小时。
为了防止司机疲劳驾驶，其他 3 个人在睡觉的时候，我在陪司机聊天，我是一点没睡，困得不行。最后司机也还是受不了，停了个服务区准备睡 20 分钟。车上的女乘客抱怨得不行，一路数落。有个男乘客大概比较着急，说他来开。
司机来了后座，睡得比我还快，还打呼。
我跟那个开车的乘客说我就不陪他聊天了，他睡了觉应该还好。随后沉沉睡去。
抵达兄长订的住处，已经 3 点了。那晚上，我只睡了 3 个小时就起床赶飞机。
去的那天，成都下大雨。我十分忧心飞机会不会延误。
还好天府机场在简阳。
查了丽江和大理的天气预报，都说要下雨。
这次的登机口，离安检不远。还好。不用坐机场内地铁。
兄长的充电宝没有 3C 标识，问了行李寄存处，连寄存都不行，只能花 28 块钱寄回去。我则是没有记起来相机包里还有个充电宝，被安检扔了。无所谓了，反正是没有任何标识的杂牌充电宝，也没怎么用过。兄长则是 2 万毫安，还是有点贵的。安检还要看我相机电池，我还以为他也要给我扔了，给我吓惨了。还好没扔。
去程机票打算线上值机，结果发现只有三个座位。本想给他们三个线上，我自己去线下值机。结果不行，提交座位不能跳着选，账号主人始终是第一个选座的。
问了航旅纵横和海航客服，都不知道。但是都承诺作为一定有，只是要去柜台。
耽误了时间，座位只剩两个了。只能这样了。
四个人都只有包，不用托运。
父母第一次坐飞机，像个小孩子一样，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么兴奋，不过也还是左看看右看看。
到达登机口时，他们总是站在玻璃墙面前，看那些铁翅膀的庞然大物被牵引车拖着走。
兄长坐过一次飞机，所以没什么兴趣。不过一直好奇麻雀是怎么飞到候机厅里面来的。不止一只，有三四只呢。
我也很好奇，按理来说机场附近不会有任何鸟。飞机鸟击要出事的。
看着它们飞往梁上，我估计它们应该飞不出去了。
同一个航班候机厅的有几个外国人。稍微看了一眼。外国人的骨相确实普遍要好看一些。
我们正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父亲和母亲已经拍了好几个抖音了。
封面图
摄影师・画师 | 南国微雪
图源 | 生活